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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节(1 / 2)





  萧煜蓦然一怔。

  音晚忧郁低语:“我爹说你心里有数了,会查清楚的,那你什么时候能查清楚,能还我清白?”

  萧煜曾经在登基后,于百忙之中抽空去了趟小别山。他没惊动乌梁海和陈桓他们,只带着陆攸去的,让陆攸详细跟他说了当时的情形,把有关方位一一指了出来。

  他认为谢润的判断是对的,那些人应当就是认识陆攸,不想再跟他正面冲突,才专等着谢兰亭落了单出来行动。

  若当真是这样,嫌疑最大的就是他麾下那些昭德旧部,而这项猜测一旦成立,那白玉髓坠子的事情便更加疑点重重,用心险恶。

  可萧煜只能到这里。既不能惊动他们,更不能摊牌审问他们。

  他初践帝祚,权位不稳,危机四伏。

  谢氏、善阳帝的旧臣、藩将、边贼……敌人数不胜数,而他所能依仗的便只有这些曾随他出生入死的昭德旧部。

  若这个时候君臣生隙,无异于自断臂膀,自毁前路。

  未央宫内,祸起萧墙,兵戈相向的故事从未断过。若将他们逼急了,让他们以为自己要食言,不肯将位子传给伯暄,极有可能会铤而走险,为了伯暄一战。

  若有一日,这些对四哥忠心耿耿的旧部站到了他的对立面,竖起的幡帜还是伯暄,宫墙内再上演一番挚亲相残的戏码,九泉之下,四哥不会安息吧。

  这里面还牵扯着朝政、帝位。

  萧煜轻轻叹息,搂住音晚,道:“再给我些时间,等我将位子坐稳,我一定会……”

  音晚没等他说完,便甩开了他的手。

  她怀里抱着卷轴,呢喃:“我爹说,我母亲是被你父皇抢进宫里的,她不想去,不想做妃子,可世宗皇帝拿皇权压她,她没有办法,只能屈服。”

  萧煜认识她怀里的卷轴,那是前不久他从骊山行宫里拿出来送给音晚的,是苏惠妃的画像。

  萧煜静静看着她,许久,才说:“这不一样。”

  “苏惠妃只是父皇的嫔妃,可你是我的皇后。她不爱父皇,可是你爱我。”

  音晚摇头:“不,我不……”

  萧煜倏然倾身,将她拥入怀中亲吻,把她未出口的话截断。

  极具掠夺性且凶狠的吻,像要把音晚吞裹入腹,她被亲得眼冒金星,快要喘不过气,拳头捣在萧煜胸前,想将他推开。

  推是推不开的,萧煜自己亲够了,才将音晚松开。

  音晚抚着胸口,喘息凌乱,柔软的睫宇轻覆下来,遮住了眼底的神色。

  萧煜只觉心中郁结,说不出的烦闷,瞧着音晚瓷白的面庞,微松斜耸的云髻,竭力按下,捉住她的手,搁在掌心间揉捏着,哄劝:“昭阳殿很漂亮,不是外面,而是里面。我命人以椒泥刷过墙面,新添置了四时摆件,还有尚宫局新制的香囊,茉莉干花的,你不是喜欢这个味道吗?”

  音晚不作声,萧煜把她打横抱了起来,边往外走,边道:“跟从前你入宫,走马观花看一眼不一样。它现在是你的,你可以坐在里面接受命妇跪拜,你是大周皇后,执掌凤仪,尊贵无双。你知道,多少女子用尽心机钻营,都想得到这个位子。”

  音晚心想:那你就把它给费尽心机想得到的女人。

  但她没说出口。刚才父亲跟她说过,深宫的局面远比王府要复杂得多,她要面对的敌人也更多。若势必走不了,那便要学会忍耐,想尽一切方法让自己过得好一些。

  该低头的时候低头,该服软的时候服软。

  但她实在做不到对萧煜语笑嫣然,谄媚奉迎,便低下头,不说话也不反抗。

  萧煜将她抱进了龙辇,吩咐荣姑姑收整行装,带进宫的侍女早就挑拣好了,已经万事俱备。

  张罗好这些,萧煜踩着杌凳进了龙辇,见音晚阖眼靠在粟心软锦垫上,一动不动,像是睡着了。

  他知道她没睡,只是不想跟他说话,还是放轻了动作,坐在她身侧,把她搁到自己怀里。

  马车平缓,周围安静,萧煜揉捏着怀中的人,凝睇着她绝美宁谧的睡颜,连日来的思念堆积,若洪水滔滔,顷刻间便破堤而出。

  他原意只想亲一亲她,怎知一沾上她便神魂颠倒,将廉耻规矩全抛到了脑后,在龙辇上做起了不该做的事。

  望春机灵又贴心,听到里头响动,粗重的喘息夹杂着低柔的啜泣传出,忙让驾辕内侍放缓些,将马车驱赶得又慢又平稳。

  龙辇内本就宽敞,干起孟浪之事更是相宜,萧煜使出花样和力气,痛快地弄了两回,犹觉不过瘾,想再来,音晚紧抓着他的手,怎么都不肯了。

  她眼睛红肿,面颊犹挂着泪痕,白皙纤细的皓腕上几道青紫掐痕,露在外面的肌肤也是斑迹点点,身体瑟瑟发抖,蛾眉紧拢,像强忍着疼。

  萧煜意犹未尽,却不得不收手,抬起她的下颌啄了一口,叹道:“真是个娇娇,成婚这么久了,怎得还跟新婚之夜的小姑娘似的。”

  音晚默不作声,去捡自己的衣裳。

  萧煜自己衣冠齐整,那身团龙藻纹海水江崖玄色衮服分毫不乱,只在下摆处有一团不显眼的污渍,被刺绣纹饰一挡,根本看不出。

  却把音晚折腾得凌乱狼狈至极。

  她从满是褶皱的缎衫鲛纱里拾捡出红绫抱腹,手指颤抖地去系带子。萧煜挑开车幔看了眼窗外,见朱墙黛瓦伫立两侧,龙辇已驶进了宫门。他转过头来帮音晚穿衣裳,好几件衫裙都弄脏了,他只有拿过自己的玄绸龙纹披风把音晚裹住,将她打横抱出辇轿。

  这未央宫有如画的宝阁琼林,有连阙的宫宇瑶台,花树葳蕤,奢丽华美,落在音晚眼中,却只觉得憋闷。

  她幼时常入宫闱,不觉得什么,可自打崔昭仪死后,她就开始害怕这里,觉得这里是幽兽的血盆大口,伪装成金屋美苑,诱一个又一个妙龄女子来送死。

  萧煜把她轻轻放在榻上,招了招手,便有宫女曳着裙摆迤逦而入。

  她们托着剔红漆盘,里面搁着圆钵瓶罐,盛放着沐浴用的露华百英粉,面脂,兰膏,香泽,还有一整套的正红金绣云霞翟纹鸾凤袍,纻丝纱罗、金花钿萼托嵌红宝赤金冠,金臂钏,雪白罗袜,缎面绣鞋。

  萧煜不让旁人插手,亲自帮音晚沐浴,往她身上涂抹香膏,扑上露华百英粉,穿好寝衣,用玉背角梳蘸了兰膏,细细梳理着她那一头青丝。

  到底是皇帝陛下,端得不会伺候人,耽误了些功夫,扯断了音晚几根头发,等全部收整妥当,窗外已降下夜色。

  萧煜坐到榻上,把音晚拥入怀中,抚着她的脸颊,轻声问:“在想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