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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节(1 / 2)





  他来到一处高墙,脱去雁家家丁的服饰,轻而易举地跃上高墙,往着城外的皇家寺庙而去。

  皇家寺庙。

  段楚秋夜不能寐,一旦阖上眼,她便想到自己在贼匪身下承欢的肮脏片段,又会想到国舅爷如天神下凡般将她从虎口救出。

  可天妒英才,她万万没想到多年后的重逢竟是这般短暂。

  她在榻上躺得越久,思绪便越纷杂,她恨不得就此随着国舅爷去了,可转念想到自己年幼的弟弟,便如枷锁般固住了她脑海中所有轻生的念头。

  段楚秋笼上衣裳,想去寻惊絮,看看惊絮是否熟睡,若是未眠,她想与惊絮再彻夜长谈。

  都是天涯沦落人,她与惊絮二人,一个痛失心中所爱,一个痛失主子,都似那丧家犬。这般想着,段楚秋顺着走廊去了惊絮的所居的屋子,可她这段时日都是昏昏沉沉的,并未熟记路,且这皇家寺庙不同于一般寺庙,那千回百转的走廊,让她竟是不慎踏入了太后所居的内院之东。

  知晓这个事实后,段楚秋却也不惊慌。她还是段家大小姐时,曾有幸见过太后一面,太后对国舅爷这个弟弟很是疼爱。

  于是她大胆地往更深处走,没走几步,便被人唤住。

  “站住。”

  段楚秋回过头来,便见太后身边的芳无姑姑正一脸戒备地看着她。

  段楚秋见礼,自报了家门。

  芳无一听,段楚秋乃段善之女,登时惊疑不定。谢昀只有吩咐,他从郦城带回来了一女子,让她们这些奴才无事不得打扰,并未说明段楚秋的身份,便是太后都不知晓。

  芳无让段楚秋候着,匆匆敲门寻了太后。

  片刻后,芳无传太后之令,让段楚秋觐见。

  段楚秋吸了口气,拘谨地跟在芳无身后进了太后的居所。

  太后坐于榻边,并未装点任何金玉首饰,虽多年未管实事,但积威犹存,段楚秋一见便后悔了,她之前念着太后疼爱国舅爷,妄想与之共情,现在看来是自己放肆了。

  端端行礼后,太后给她赐了座。

  “段善之女,哀家记得,哀家曾见过你几面。”太后手里捏着一串佛珠,一颗颗拨着。

  段楚秋受宠若惊,未曾想太后还记得自己。她忙起身,朝着太后行跪礼“圣上仁心,我们姐弟才能侥幸活命,圣上大恩大德……”

  太后听见‘圣上仁心’四字便觉得头疼,后面段楚秋奉承的话,太后也懒得再听下去,只是面上未显,仍旧一副半威半慈的模样道“起来说话。”

  段楚秋不敢不识抬举,闻言道谢后又重新坐回椅上。

  太后上下打量着她,忽而道“段校尉曾去过沈家拜见过国公夫人,说起将你许配给乐鱼的事。”

  太后话里言间的国公夫人便是国舅爷母亲。

  段楚秋垂眸。

  这事她知晓,当时国公夫人也有意替国舅爷纳妾,只是后来国舅爷寻了她,向她说了一大堆,又给了她一枚明玉同心结,国舅爷说自己心在建功立业,暂无婚配的念头。又说蛮夷一日未除,他身为大梁的骠骑大将军便要时刻待命,若这时娶亲无疑是害了她。

  于是她便一直等着,后来等来了国舅爷投敌的消息,自己的父亲也锒铛入狱惨死狱中。

  事情的变故往往就是一瞬。

  “哀家当时看你也是满意的,只是不曾想乐鱼早已心有所属,乐鱼这孩子便是一根筋,认准了谁便不肯撒手。”太后简单提了一下,看向段楚秋又问她这些年在郦城过的如何。

  段楚秋一一答了。

  太后不胜唏嘘道“是个苦命的孩子。”

  说罢,让芳无去煮了一盏茶来。

  太后道“许久未有人与哀家这个糟老婆子说这么多话了,正好,今夜哀家也难以入眠,便陪哀家多说一会儿吧。”

  段楚秋不敢拒绝。

  未过多久,芳无泡好了茶,她给段楚秋倒了一盏,却未给太后倒。

  太后捏着佛珠,看向段楚秋“说了这么多,渴了吧,这是从宫里来的茶,尝尝味道如何。”

  段楚秋愣了愣,垂下眸目光复杂地凝着眼前的茶盏。

  好一番心里建设后才捧起了茶,便听太后在一旁叹气道“哀家老了,若是夜间饮了茶,这一夜啊怕是无法睡去了,所以这宫里送来再多的茶,哀家也是无福消受。”

  段楚秋心里陡然一惊,但随即掩去内心的惶恐不安,哆着手捧着茶盏一饮而尽。

  芳无见她饮下,便又立即掺满一盏。

  太后便冷眼瞧着,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,这才轻轻抬了抬手。这是让段楚秋退下的意思,段楚秋起身行了告退礼,便转身出了门。

  芳无跟上去,立在门扉处看了看段楚秋离去的背影,这才合上门来,一脸担忧地看向太后。

  太后知晓芳无要说什么。

  到底是谢昀放进皇家寺庙的人,若是突然没了,难保谢昀不会怪她。

  太后冷冷一笑“只是有一个罪臣之女,皇帝就算疑心到了哀家头上,还能因此与哀家置了气?”说到这里,太后想到谢昀安在寺庙周围的人,顿时恼了“苦尽甘来,皇帝是忘记了之前有多苦!瞧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,哀家是他母亲,他倒好,防贼似的防着哀家!”

  说完便咳了起来,芳无赶紧上前替太后抚背。

  离开太后居所的段楚秋,在确定背后的视线消失后才慌不择路地奔跑起来。

  这茶有问题!

  段楚秋发觉了,她这才觉得自己傻,她是段善之女,亦是罪臣之女。纵然国舅爷如今沉冤昭雪,可到底当年的苦难也有父亲的“功劳”,天子仁心与太后无关。